凌晨三点，老张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。
他盯着自选股里那只连续跌停的股票，手指悬在"买入"键上方微微发抖。上周刚割肉的股票今天突然涨停，而他手里这只曾经的热门股却像断了线的风筝。隔壁工位的王师傅去年用二十万本金赚到百万的故事，像根刺扎在他心里。
证券营业厅的大爷们常说，看月线能知道股票是龙是虫。可老张发现，就算知道贵州茅台月线走得好，三百块的时候不敢买，现在一千八更不敢碰。楼下炒了二十年股的李婶说得实在："看图谁不会？难的是管住手。"她靠着五粮液十年不动赚了套学区房，但老张看着自己账户里换来换去的股票，最长持仓没超过三个月。
深圳的刘强在创业板暴跌那天全仓杀入宁德时代，两年后账面浮盈七倍。他记得当时营业部里就剩保洁阿姨在扫地，连大户室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。隔壁大户老陈念叨着"别人恐惧我贪婪"，转头就把割肉的筹码交给了刘强。现在老陈还在解套中石油，刘强已经换了保时捷。
私募经理赵明电脑桌面上永远开着三个周期的K线图。他带的徒弟总问为什么不在低点满仓，赵明就打开格力电器的周线图："看见没？20周线往上走的票，回踩就是送钱。那些天天想抄最低点的，现在还在等中远海控回到三块钱。"去年他靠这个笨办法抓住赣锋锂业，比那些研究锂矿报表的分析师赚得都多。
杭州的方姐在抖音直播教人看盘，粉丝最爱看她讲"龙头战法"。有次说到中兴通讯，弹幕里全是"涨这么高还敢买？"三个月后再看，那些骂她的人开始求着进粉丝群。但方姐自己清楚，春节前没及时止损长春高新，把今年利润吐回去大半。"知道和做到隔着银河系"，她直播时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。
证券报纸最近在讨论"躺赢派"和"折腾派"哪个更赚钱。数据很残酷：去年持股超过半年的账户，七成跑赢大盘；而月均交易十次以上的，八成在给券商打工。北京西城区的退休教师老周，靠着拿住片仔癀和云南白药，账户悄悄涨到八位数。他最得意的是去年医药股暴跌时加仓的那笔操作，"好东西打折卖，不买是傻子"。
营业部的VIP室里，大户们最近都在传阅某基金经理的操盘笔记。里面有条铁律：日线破二十日均线减半仓，破六十日均线清仓。但真到宁德时代跌破均线那天，没几个人执行。笔记主人倒是按纪律走了，躲过后面30%的跌幅，现在被当成神仙供着。
微博财经大V"趋势为王"刚刚晒出交割单，他在光伏龙头跌停板买入的操作引来五千条评论。有粉丝翻出他三年前骂隆基股份是垃圾股的帖子，他直接回怼："那时月线向下现在是向上，你炒股还是考考古？"评论区马上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。
深圳交易所的报告显示，今年上半年普通散户平均持仓周期只有41天，而外资是189天。老张看到这数据时，正盯着自己上周刚卖飞的那只翻倍股。他想起王师傅说的话："好股票就像公交车，错过这班还有下趟。怕的是换来换去，最后发现都在原地转圈。"
收盘后，证券营业部的电视循环播放着巴菲特的名言。但角落里几个老股民念叨的却是本土智慧："会买的是徒弟，会卖的是师傅，会等的是祖师爷。"玻璃窗上映出老张若有所思的脸，他手机屏幕上，自选股列表已经从五十多只删到只剩七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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